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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如無憂無慮的鳥兒,與上帝同在,

──我一直聽到祂對我說話。」

-Emerson

1963830

                                                   郵政信箱2131                                                   台灣台北

親愛的朋友們:

 

有人說過我們沒遇到問題嗎?其實我們遇到了許多問題,但也許是這些問題很獨特,而我們也已直接碰到並處理了,所以對你們來說己經不是問題了。這個月有兩次南下到我們位於屏東南端,最大的診所探訪。為了服務排灣族民,我們在那裡租了一棟佔地極大的建築做診所。

 

在那個診所,住院病人約有150名,在他們之中,有許多人安於那裡悠閒舒適的生活,而不想回家。這讓我想起早期在埔里的山地診所我們也遇到過相同的問題。我也記得有次徐賓諾先生來到我們為原住民在高原上,用泥巴及竹子蓋成的10間小屋,他也同樣發現到住在那裡的400名原住民很享受他們的生活!

 

如何妥善照護他們的病況並及時送他們回家,這對我們來講是一個難題。這個月,排灣族的原住民想出了一個新技巧──這也算是另類的勒索吧!如果有個醫生告訴一個病人說:「你可以回家了!」就會有超過100人因為同情而開始放聲哭泣。這對醫生來講是種精神上的折磨,所以他拜託我來看看。

 

醫生是位年過70歲,矮小的老人家,但他全身充滿令人不能置信的活力及全心服侍的毅力。他有著一雙大眼睛及緊閉的嘴,如同貓頭鷹一般。他並不沒有先告訴我這些病人是怎樣,而是先讓我們互相觀察。

 

這些人們很原始。即便是這些上個月剛從學校畢業的排灣族幼稚園教師,仍可以從她們的眼中看到狂野不羈的眼神。我們必須很小心,有時我們不懂對上帝的賜福感謝,然後上帝便暫時收回祂的恩典,而這時我們才懂得它的價值。因為在診所總是充滿著啜泣聲及不愉快,我們建議短暫關閉它。

 

這個想法就像個小石子丟到大海裡,但卻引起軒然大波。在部落裡有些能幹的牧師,他們找我出去談了一下,並告訴我他們會透過教會宣導:不要在診所待超過時間;所以我們還是讓診所開著。

 

接著,我們必須將病人與健康者隔離:包括帶病人來就診的健康成人與如蜂群快速跑來跑去,圍繞著病人的孩子們。在我回美國前,我照原訂計劃在診所旁租了間房子。但在那裡我們遇到了新問題,那就是遇到擁有棕眼及四隻腳的動物。

 

一名男子把他的牛拴在廚房前方的土地上。對此,我們沒有任何能爭辯、收買或有理由可以讓他將他的牛移走。這塊土地是他的,如果他把牛移開了,他的土地就會被他的兄弟奪走;這是他們家族長期爭吵的核心。雖然最終我們讓他把牛移開了,但跟他協商的過程比我想要購買全島的土地還累。所以現在我們的保險箱放了一份標記著「關於牛的重要合約」的「重要文件」。

 

接著,排灣族的原住民牧師們請我跟他們到一處被稱為「入山口」的地方去。他們想要我們在那裡興建一間診所。我們的巡迴醫療診所可以一週義診兩次,而且他們也找到了一處我們可以為住院病人重新整修並承租下來的地方。那裡的景致美得令人屏息,而這裡數以千計的原住民都是通過這條路進出山區。

 

因此,即使它不在我們的原訂計劃內,我們也開始著手興建診所。它將是一棟為基督國度裡的弟兄姐妹們而蓋的「路邊小屋」。

 

我問一名排灣族的原住民牧師:「在排灣族部落裡有多少教會?」他回答:「48所。」「那有幾所教會設置了幼稚園?」他失落地回答:「只有20所。」

 

他接著說:「在未設置幼稚園的教會,會有女孩們去參加芥菜種會的幼稚園保姆訓練班考試,但她們很少通過。」

 

在回家的長途火車上,他說的話一直在我腦海中打轉,我清楚了解到,就算這些女孩們年年都來參加考試,她們仍可能不會通過。沒有人協助她們準備考試,這些女孩們有些甚至住在連走路都要花上8小時才能到得了的深山裡,她們根本沒機會可以進步。

 

這些牧師們更進一步跟我們討論:是否該為這些女孩們開辦一所預備學校,並且給予她們足夠的準備工作,好讓她們可以順利通過考試。這是個合理的計劃,且對這裡的發展來說,也是必要的。為什麼我之前都沒有想到呢?再過2年半,我想我們在山上可能會有100所的幼稚園,能夠把孩子們聚集起來。

 

我們在花蓮的原住民女子學校今年將會因為有175位學生而爆滿,她們之中有些人學習助理護士課程,而有些是人則是接受幼稚園保姆訓練。我可能還要替保姆班預備課程再興建一棟女子宿舍,但我們的財務並不能保證這樣的計畫可行;即便如此,我想這事仍勢在必行。原住民們既期待而又心存懷疑地看著我,像是在說:「你的上帝做得到嗎?」但我知道我們的上帝總是會回應我們真切的需要。

 

有天,我們少年之家的男孩們,跑到我們神學院的校園裡來採水果。這些果樹算是無人種稙的,並不是私人擁有的。但學校裡的教職人員還是對此很不高興。我想我知道他們這麼做的原因,就像是他們扯著我的裙子想引起我的注意,他們只是想要得到我的關心。

 

有一天我被告知:「少年之家的男孩們需要上衣。」我買了23件的成衣及一匹足夠可做超過35件上衣的布。「現在你只需要再湊足47件上衣就可以了!」他們高興地告訴我,「愛心育幼院孩子們的上衣可以晚點再做。」我這樣想著。

 

我們監獄的服事工作越來越多,因為我們發現有更多人入獄。一位在監獄服事的牧師發現共有70名介於1518歲的年輕人正在等待判刑。牧師告訴我:「在監獄,在尚未判刑前,是不會提供換洗衣服的。」這些年輕人都穿著被捕時所穿的衣服。我在想:「為什麼他們的父母不幫他們帶些乾淨的換洗衣服來呢?」牧師告訴我:「他們有些人的家離這裡太遠,有些人的父母因厭惡他們而不願協助,而他們之中也有些是孤兒。」我們將會帶給他們維他命、乾淨的換洗衣服及上帝的福音。

 

你記得我講過希望能再多兩個少年之家吧。在少年之家設立前的有一天,我在位於台北郊區的艋舺(萬華)街上看到了一陣騷動及爭吵。一群人追趕著一個男孩,那男孩看來衣衫襤褸,又髒又瘦。當然,最後他還是被逮到了,我想他應該是偷了些東西來吃。如果當時我在那個地區已設立了少年之家,或許這種事情就不會發生。

 

某個週日,在聖望教會中,我看到一個小女孩在聚會時不停哭泣,在禮拜結束後,她跟一個年長的女士來到我的面前,那位女士告訴我:小女孩不是因悲傷而哭泣,而是因喜樂與安心而哭泣。

 

那個家庭有4個小孩沒有感染漢生病,但母親及大姐則是已染病。與其要將這4個小孩跟親人隔離,我跟杜愛明姐妹決定將這4名小孩送到樂生療養院中已痊癒病患所住的女希望之家。他們的母親及大姐可以在週日看到他們,他們因不用再此擔心,而感到喜樂與安心。

 

昨天我收到了一封信,這是我所收過最令人悲傷的信。我仔細考慮之後,在樂生療養院時,還是將信拿給愛明姐妹看。有二位得過漢生病的病人因在一次口角中殺了人而進了監獄。由於他們罹患了漢生病,所以他們不被允許離開他們的牢房,去從事勞動或是跟別人混在一起。他們寫信給我們,想請我們幫他們爭取一點可以在監獄中活動的自由。

 

我們陪著那些生活在陰影下,卑微的人們一路走來。有時我會回想到當初建造金字塔時,那些卑微的人們過的是怎樣的生活呢?主耶穌來到的日子祂也在那群人中屬卑微的,施行神蹟其事,好讓他們可穿上華美的衣裳並且住在聖殿中

 

我總是被超乎能力所及的計劃給困住!有天我正在向某人介紹那塊即將做為原住民男子補習班的土地時,我告訴他:「你不只是站在一塊土地的邊角上,你還站在一個夢想的邊緣上。」因為在我的內心看到了學生們深切的快樂及無限的機會。

 

這間學校不會如同「馬克霍金斯式的學院」那般寬敞,取而代之的是全校幾百名師生擠在那擁擠的土地上。我們將藉口撇在一旁,盡力去做這件事──雖然這對我們的生活而言並非必要。我們只是想要給原住民青年們的生命一些機會。

 

有時我們在生活中會遇到在這裡駐軍一段時間的年輕美國軍官,他們總是會患思鄉病。思鄉病就如同卑微的人們一樣存在了數百年之久。這首詩是數百年前唐代時期的詩:

 

「裴回漢月滿邊州,照盡天涯到隴頭。

影轉銀河寰海靜,光分玉塞古今愁。」(翁绶《橫吹曲辭‧關山月》)

 

這些土地受光陰洗禮的變遷是如此輕微,彷彿過去及現在,在此交疊了。穿越霧般的時間迴廊,我們多半可以猜測當時在隴頭的生活,他們過著單純的生活,以致於我們甚至連他們的想法也多半可以預料到。

 

唐跟貝蒂威廉斯打算領養目前居住在自己家中三名台灣的孤兒。這群男孩快樂地跑來跑去,又好像對著父母般,喋喋不休地跟唐及貝蒂講話,完全不知道大人們為了合法領養他們,正在耐心把這些官僚公文給弄清楚。

 

瑪莉安及唐華南來這裡協助負責辦公室及學校的工作,這真是大大減輕了我肩上的重擔。他們的孩子個個都活潑又健康。現在他們回來協助我,我還真不知道以前沒有他們的日子是怎麼過的。

 

我心中的伊甸園並沒有離亞洲太遠,它就在我破曉時寂靜的窗外。就如同天上的父來到地上跟祂的孩子們說話。

 

        所有在家鄉以禱告和援助來跟隨主的事工的人們呀,我愛您們。

 

服事主的,

孫理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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