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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一顆溫柔的心,
我或許不會做什麼,但終其一生會柔和處事,
給我一個代禱者,
當我為我的鞭傷所跪下時,可以拯救我。」
-Percy Thomas
1961年09月30日
郵政信箱2131號
台灣 台北
親愛的朋友們:

颱風到來的速度快到來不及警示,洪水也發生了。我們整夜都在處理破掉的窗戶和吹翻的大門,風雨不斷灌進室內。但我們的房子是石造的,不會被吹走,因為住在山邊,也不用怕高漲的河水。

當我和黑夜以及大風撕扯著樹梢葉子的昏暗白晝奮鬥時,我的思緒和祈禱都在城市外河邊的牛奶站。牛奶站那邊用竹子搭建的脆弱房子隨時會被吹倒,河道一下就被傾倒的雨水吞噬,潮水淹沒岸邊的村落,村民試著逃跑,但他們能去哪?

幾天後,我們發現村民們可憐地擠在學校房舍裡居住,他們的床浸溼,家當遺失或散落各處,我們從台灣基督福利會拿了些麵粉做麵條(方便村民打包,也方便煮食),這樣村民這陣子每天都可以有熱騰騰的營養食物。要多少麵條呢?我們的年輕人推算出來了,共有2000位村民在學校房舍裡,而他們知道一個人能吃多少。我把這算式私下稱之為「麵條數學」。

我們在洪水中失去一位孩子,我正拿著牛奶站的照片想著:「是哪一個孩子?」另一個孩子則是失去雙親,也有其他的孩子失去父母。但身為一位照顧孩子們的母親,我想的更多:孩子們是用怎樣的心情面對令人恐懼的漆黑晚上和快速上升的河水、傾盆大雨和狂嘯的風?

「我們住在那裡八年了!」村長難過地說:「我們得先逃離,但還是會再回去,修復竹造房,並繼續生活。」但這次除了瓦礫堆,剩下的不多。

之前在牛奶站工作,現在在學校房舍的男孩們,在遇到我時不是叫我的名字,總是輕聲唱著《Come to Jesus just now》,這是我們用手風琴教的第一首歌,也是他們最熟悉的。

房子又再次被建造,當蓋好後,我們將會再次開始牛奶站的工作。

某天去辦公室時,了解到我們的年輕人暫時將工作分成三部份:一部份的年輕人為山區民眾帶了一卡車的衣服;另一部份去了西南鹽田海岸邊的狹窄海濱路邊,每個月為村子的窮困民眾帶去補給品。

第三群年輕人是醫療團隊,有2個醫生、1個護士和1位宣教士,他們每週去村子2次,每次去至少會照顧到200位病人,只有少部份的人會留在辦公室,我們的年輕人都是很主動積極的基督教工作者。

莎莉颱風重創幾天後的早晨,到辦公室後發現所有年輕人正滿臉驚恐地在等我,收音機說:「有個有史來最大的颱風,正以230英哩且不斷增加的風速,直接撲向台灣。」

廣播說颱風不太可能避開台灣,且會持續50小時,他的暴風半徑比台灣還大。

我們必須快速動員,男人和男孩被分派到我們各個孩童之家,各家的釘子、榔頭、手電筒、木板、電線和補給品必須快速預備好。然後是準備足夠的尿布──超過50個嬰孩在超過50小時的時間無法洗澡,我把這稱之為「尿布數學」。

我們都在祈禱,相信全台都是,南施颱風改變路徑,但我們希望它消失在海上,最後,它轉向日本並造成死亡和毀壞。

有天接到監獄的電話,請我們過去帶走2個嬰兒,嬰兒先被帶到辦公室,讓醫生檢查有沒有傳染病,我們也可以幫他們先換衣服。

他們都是很漂亮的嬰兒,其中一個雖然沒在哭,但她臉頰上掛著未乾的眼淚,看起來很傷心,在趕回嬰孩之家時,我問:「她媽媽為什麼被關進監牢裡?」

他們告訴我:「她媽媽和鄰居爭吵,互相扔了石塊,這位母親不小心殺了另一個2歲的小女孩,不是故意的。」現在她得在監牢待7年,孩子因為大人的悲劇,得不到母愛。

另一個嬰兒也很漂亮,「媽媽也很漂亮,但這是個問題。」他們很悲傷地告訴我,現在母親因為偷金子、珠寶這類的東西被抓進監牢,只因為她認為這些珠寶會讓她更漂亮。

這個月因為學校都在開學中而很忙碌,在花蓮有90位原住民女孩在聖經學校學習有關幼稚園老師訓練和助理護士等課程,我們也教家事、嬰孩照護、衛教、烹飪、縫紉、清潔等,這些都是日常生活中很實際會用到的。

這裡也有男孩的聖經學校(義工學校),約有60位學生,這裡像中學、仰信中心,但也教耕種、畜牧和其他技藝。

另一座靠近台北的幼稚園老師訓練學校,是為了住西部海岸的原住民學生設立的,有50多名女學生。而在山區的幼稚園也即將開放,共有超過200位老師。

去澎湖的行程延遲了很長一段時間,但其他需求也在進行中,很難擠出時間,但這週一定得成行,我們有2間很成功的幼稚園,負責照顧漁夫們的孩子,1間負責56個,另1間照顧75個。當你想到在這做為小診所兼幼稚園兼教堂的建築物裡,能有75個孩子受照顧,這真的是「福杯滿溢」!這棟建築物是世界展望會提供的,我們用於巡迴醫療團的吉普車也停放在這裡。

巡迴醫療團每天都到海邊的村子提供服務,這些漁夫的家人住在灰色粗糙的咕咾石組成的房子裡,無法想像的原始,最近原本在這裡的巡迴醫療團醫生希望調回台灣,所以我們讓他在屏東的巡迴醫療站照顧排灣族部落,他最近的報告提到,在我們租的高大建築物裡已照顧了70幾位的住院病人。

同時,我們沒有找到當地且願意在澎湖巡迴醫療團服務的基督教醫生,1位從台灣過去的醫生形容在那就像被放逐!這是真的,當海面狀況太惡劣,船無法靠岸,風太大飛機無法飛行時,澎湖通常是孤立的狀態。

我們在巡迴醫療站的宣教士是個很聰慧的人,他是個基督教牙醫師,暫時替代醫生職務直到我們找到正職的,當我們努力找醫生時,「我很怕他會將可以拔的牙齒都拔光了!」我想著。

當我們平安到達澎湖時,就發現颱風已經接近了,那晚我們走到港口,很悲哀地看著3盞燈掛在高柱上,這3盞燈意謂著:「所有的船都應進港下錨,颱風快來了,非常靠近,所有人都回家裡待著,準備,準備,準備!」紅色燈火的手推車穿過大街小巷,大聲通知民眾注意。

港口有艘船上下顛倒,他們告訴我:「上次颱風來時就這樣到現在。」

澎湖島地形很平坦,宣教士告訴我:「只要2倍的高度就會完全沉入水中。我們現在只怕海下的地震引發的海嘯會橫掃整個澎湖。」(澎湖共有60個島,但只有20個島有居民。)

然而,雖然颱風侵襲,但沒有發生海嘯,我們也還在「地球的最上方」,清晨還是來臨了。

在馬公(澎湖的最大城市)的小教堂,清晨6點的禮拜連續十幾年都沒間斷過,我愛參與這種禮拜,因為人們總是單純只為信仰,充滿真誠、溫暖的心意。然而,有時候因為他們聚在一起祈禱,同時大聲的說出心中想法,「一定要有很多天使來聆聽這些祈禱。」我想著,同時也努力讓自己在眾多祈禱中保持自己的思考。

莎莉颱風過後,台灣最大的漢生病院就沒燈光了,當我週日到醫院,只看到每張臉上沮喪的神情,士氣在這裡是很重要的,我們就聯絡負責公家單位,詢問:「電力要多久時間才能修復?」對方漠不關心的回答:「至少1個月,我們得把這筆支出費用和別的費用放一起報給政府,但現在因為這些費用導致超支了!」

一個月!我們可憐的病人得一個月待在完全黑暗的地方,因為沒有雙腳或殘肢,他們要怎麼用不完整的雙手抓住竹子拐杖緩慢前行?他們要怎麼用雙手拿蠟燭?我的心無助地下沉,我想這大概又會爆發一波自殺潮。

在黑暗中,病人踉蹌前進只為了走一小段路,但這是很長的一段路,從生一直到死。我們只好請自己的水電工,請他快速地全部修好,並請幾個人幫他。我們知道耶穌也希望修好,就像親愛的主所說的:「讓這裡光亮!」
一直到週日,當我們走進教堂,大家都是快樂、滿足和開心地來迎接我們,雖然電力修復要晚點才會完成,但大家不在乎,也都很感激可以有燈光讓走路安全點。

現在我們有4間馬利亞產院(給山區婦女的產房)都已開放給環境不好的原住民婦女,她們都很感謝有機會能安全生產,也有初生嬰兒用品和幾乎全新的衣服,給剛來到這世上的小客人。

所有的診所也重新開放了,這讓我們很忙碌,要持續提供診所所需物品,以前曾有1個月免費看診3萬個病人,我們很快地又要面對一樣的狀況。親愛的朋友,請和我們一起,繼續這段冒險旅行,為了主的希望和呼召,一起幫助世上窮苦人家!

就算沒辦法回覆每封信,但你的信將為我的心帶來光亮,之後我們很快在天堂重聚,也會認識彼此。

服事主的,
孫理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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